朵颜三卫又称兀良哈三卫,是明朝设置的三个羁縻卫所。蒙古称为“山阳万户”(ulge tumen),本来是成吉思汗季弟铁木哥斡赤斤后裔统治下的兀鲁思。1388年,北元脱古思帖木儿汗被明军击溃,随后铁木哥斡赤斤的后裔辽王阿札失里遣使降明,明朝遂分其为三卫。因为辽王阿札失里所领在元代分别为朵因温都儿兀良哈千户所、台州等处怯怜口千户所和灰亦儿等处怯怜口千户所,明朝的三卫也就基本沿袭了元代的三所名称,分别称为“朵颜”、“泰宁”(台州在元代归泰宁路)和“福余”(即灰亦儿)。明朝统称三卫为“兀良哈三卫”或“朵颜三卫”。但是,阿札失里很快又归附北元,明朝派兵讨伐,双方关系断绝,永乐初年重建三卫。朵颜卫自称兀良哈(五两案)人,泰宁卫自称翁牛特(往流)人,福余卫称乌济业特(我着)人。兀良哈是成吉思汗功臣者勒蔑后人;翁牛特意为“有王之民”,是铁木哥斡赤斤的直属部落;乌济业特(我着)的起源则可能是蒙古化的女真人。
起初,泰宁卫游牧在今吉林洮安一带,朵颜卫在今兴安盟一带,福余卫在今齐齐哈尔市一带。自宣德年间起,三卫开始从东北的传统游牧地南下明朝蓟、辽边外,到16世纪中叶,“朵颜在山海关以西、古北口以东蓟州边外驻牧;泰宁在广宁境外;福余在开原境外辽河左右驻牧”。后来,泰宁、福余二卫及朵颜卫的一部分成为察哈尔、内喀尔喀、嫩科尔沁等部的属民,朵颜卫的另一部分成为喀喇沁和土默特的属民,加入了喀喇沁万户。
来历
14世纪中叶蒙古东部,即大兴安岭以东,直到女真地区,北抵黑龙江流域,南临西拉木伦河的广大地域,驻牧和活动着不少的蒙古部落。其中较为著名的有兀良哈部、翁牛特部、乌齐叶特部和札剌亦儿部等。这些部落的来历,还要追溯到成吉思汗和忽必烈汗时代。成吉思汗曾把大兴安岭以东的部分地区分封给其幼弟帖木哥斡赤斤和侄儿额勒只带二人,作为他们的兀鲁思。帖木哥斡赤斤的兀鲁思“地大物博”,西起大兴安岭,横跨嫩江,东与女真为邻,南近松花江,北抵黑龙江流域。该兀鲁思的主要部众是乌齐叶特人。额勒只带的兀鲁思,位于上述兀鲁思之南,西拉木伦河以北,其主要部众是兀良哈人和乃蛮人。这部分兀良哈人是成吉思汗的名将者勒篾的后裔所率之部。他们是跟随额勒只带从不儿罕山迁徙到此的。起初,这部分兀良哈人居住在额客朵颜温都儿山一带和搠河(今绰尔河)流域。
成吉思汗封札剌亦儿部出身的著名将军木华黎为国王,让他统驭大兴安岭东西之地。后来,他的后裔相继称国王,统治辽阳行省。因此,札剌亦儿部在木华黎将军后裔的统率下,在岭东地区的活动曾经十分令人瞩目。
成吉思汗异母弟别勒古台的封地,在临潢(今巴林左旗林东)东北方,元代的泰宁路(在今吉林省洮儿河流域和前郭尔罗斯蒙古族自治县一带),东至嫩江和松花江交汇处以西一带。另外,别勒古台的孙子爪都,曾被忽必烈汗派驻辽阳行省的陈河(今黑龙江省汤旺河)一带任探马赤。因此,别勒古台的后裔有一部分驻牧在大兴安岭以东。根据蒙古文献记载,他们所领有的部落称为翁牛特。除此之外,大兴安岭以东还有弘吉剌特、伊奇烈思、兀鲁兀特、忙兀特等部。
元惠宗妥欢帖木儿汗从大都退回蒙古草原以后,这一地区的蒙古各兀鲁思和部落,为保卫自己的领地,防止明朝进攻,进行了积极的防御。他们往往采取以攻为守的政策。当时,木华黎后裔纳哈楚将军统率着二十万蒙古军,驻扎在辽河以北的金山到龙安(今吉林省农安县)、一图河(今伊通河)、亦迷河(今驿马河)一带,成为上述蒙古各部的防御屏障。
科尔沁部是成吉思汗二弟拙赤合撒儿及其后裔所属的部落。拙赤合撒儿的封地位于额尔古纳河流域和阔连海子(今内蒙古呼伦湖)、海剌儿河(今海拉尔河)一带。因此,这些地区也是科尔沁人游牧和活动的地域(今额尔古纳右旗境内仍然保留着拙赤合撒儿故城的遗址)。
15世纪初,阿速特部大首领阿鲁台与卫拉特部为敌时,就得到科尔沁部的支持。因此,阿鲁台和科尔沁部的关系十分友好。在卫拉特马哈木拥立德勒伯克为全蒙古大汗的同时,阿鲁台拥立了科尔沁部的阿岱台吉,亦称全蒙古大汗。阿岱汗封阿鲁台为太师。但阿岱汗和阿鲁台太师的联合力量最终未能击垮卫拉特,并不时遭到卫拉特首领东进的威胁。15世纪20年代末或30年代初,阿岱汗和阿鲁台太师率领一部分科尔沁人东迁,到达大兴安岭以东的嫩江流域驻牧。从此,这部分科尔沁人就以“嫩江科尔沁”之名著称。仍然留驻原地的科尔沁人,则被称为“阿鲁科尔沁”。
他们之所以迁到这一地区驻牧,是因为兀良哈地区的一些蒙古封建主和阿鲁台的关系较为亲密,有的人还同阿鲁台结为儿女亲家。阿鲁台的军队中有相当数量的士兵是征自兀良哈三卫。在阿鲁台遭到明朝永乐皇帝进攻时,兀良哈三卫曾给过他多次援助。当然,也不是所有的领主都甘愿服从阿鲁台的控制和调遣。其中,驻牧嫩江流域的福余卫的一些领主,在阿岱汗和阿鲁台太师进入其驻地时,就曾经起而反抗。结果,他们遭到阿鲁台太师的镇压,人畜被掠夺。一部分福余卫人放弃其驻地,逃往海西女真部地区。
有的文献称嫩科尔沁为“乌齐叶特科尔沁”。这是因为,福余卫中的主要部众是乌齐叶特人,而嫩科尔沁又占据了原来福余卫驻地的缘故。《蒙古源流》把阿岱汗说成是“科尔沁之斡赤斤诺延之裔”,就是因为阿岱汗据有了原斡赤斤诺延的乌齐叶特部所产生的误会。明代史籍中亦有类似情况,将嫩科尔沁人称作福余卫人,或笼统地称作兀良哈人。如蒙古文献中所记杀害岱总汗(即托都布和汗)的人是嫩科尔沁郭尔罗斯部的沙布丹,而汉文史籍则称他是兀良哈的沙布丹。这并不矛盾。因为嫩科尔沁部驻牧地原属福余卫,而三卫的驻地,明朝人均称兀良哈地区。后来,蒙古史学家博明在其《西斋偶得》一书中说:“科尔沁等部,乃朵颜三卫之众”。这里的科尔沁部系指居住于朵颜三卫地区的嫩科尔沁。
总之,15世纪30年代以后,驻牧嫩江流域的科尔沁部遂成为兀良哈地区比较显赫的蒙古部落。他们同兀良哈、翁牛特、乌齐叶特及其他蒙古部落共同活动和生存。所以,史书所提之兀良哈三卫(部),大致亦包括嫩科尔沁部。
建立
明洪武二十年(1387),明朝派遣冯胜、傅友德和蓝玉等率领二十万大军绕道庆州(今内蒙古巴林右旗境内)包围了纳哈楚军队驻地。纳哈楚被迫投降。上述蒙古诸部失去屏障,其驻地随时可能遭到明朝的侵掠。二十一年(1388),蒙古大汗脱古思帖木儿在捕鱼儿海(今内蒙古贝尔湖)被明将蓝玉的军队击败西走。这些重大的军事失败,使大兴安岭以东的蒙古诸部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他们只得归附明廷。
洪武二十二年(1389),明廷在这一地区设置了朵颜、泰宁和福余三卫。朵颜卫在屈裂儿河(指洮儿河南支流归勒里河)上游和朵颜山一带;泰宁卫在塔儿河(今洮儿河)流域,即元代泰宁路;福余卫在嫩江和福余河(今乌裕尔河)流域。同时,明廷授封三卫首领以各级官职,进行笼络和羁縻。封阿札施里为泰宁卫指挥,塔宾帖木儿为指挥同知;海撒男答奚为福余卫指挥同知;脱鲁忽察尔为朵颜卫指挥同知“各领其所部,以安畜牧”(《明实录•洪武二十二年五月癸巳》),隶属宁王大宁都司。
蒙古人称朵颜卫为兀良哈,泰宁卫为翁牛特,福余卫为乌齐叶特。这是因为朵颜、泰宁和福余三卫分别是以兀良哈部、翁牛特部和乌齐叶特三部为主组成。后来,明朝也把朵颜卫称为兀良哈卫。当初,三卫当中以泰宁卫最强大,其次福余卫,朵颜卫在后。后来,朵颜卫实力迅速壮大,跃居三卫之首。因此,明朝往往把三卫笼而统之地称作朵颜三卫或兀良哈三卫,把朵颜、泰宁和福余三卫的驻地统称为“兀良哈地区”。
变迁
日本学者和田清先生已考证三卫的前身分别就是元代的朵因温都儿兀良哈千户所、台州等处怯怜口千户所和灰亦儿等处怯怜口千户所,他们的住地基本都在元辽王的封地内。洪武二十一年(1389)脱古思帖木儿汗遇弑后,以上诸部在辽王阿扎失里率领下遣使降明,明封辽王阿扎失里为泰宁卫指挥,封朵颜元帅府(此时已由千户所升为元帅府)首领脱鲁忽察儿为朵颜卫指挥同知,封海撒男答奚为福余卫指挥同知,“各领所部,以安畜牧”。但是,三卫建立不久又叛归北元新汗。
洪武二十四年(1391)四月,明朝派遣傅友德、郭英率军讨伐辽王阿扎失里于挑儿河一带,这样三卫与明朝的关系中断①。
兀良哈三卫与明朝建立长期稳定的关系始于永乐朝。建文四年(1402),明成祖即位后派人去招抚兀良哈三卫,永乐元年(1403)五月再次遣使,逾年三卫遣使来贡。明廷“命脱儿火察(即脱鲁忽察儿)为左军都督佥事,哈儿(兀)歹为都指挥同知,掌朵颜卫事;安出及土不申俱为都指挥佥事,掌福余卫事;忽剌班胡为都指挥佥事,掌泰宁卫事;余及所举未至者总三百五十七人,各授指挥、千、百户等官,赐诰印冠带及白金、钞币、袭衣”。永乐这次重建的兀良哈三卫以朵颜卫为首,泰宁卫降至最末,由于泰宁卫上次反叛在明朝的支持下朵颜卫逐渐吞并两卫。由于朵颜卫是由兀良哈人组成,故明人以朵颜卫的族别统称其为兀良哈三卫。对三卫的住牧地,明后期人认为自永乐年间开始其分布就是“东起广宁前屯,立(历)喜峰近宣府为朵颜,自黄泥洼逾沈阳、铁岭至开原为福余,由锦、义渡辽河至白云山为大宁”②。这主要是受当时私人著述中出现的所谓明成祖“弃大宁予兀良哈”之说的影响。和田清先生对这种误解作了批驳,经过详细的考证,他认为上述的分布是明中后期的情况。在明初,三卫的游牧地远在潇水(今西拉木伦河)之北,其中泰宁卫牧地在元泰州(今吉林省眺安县)一带;朵颜卫在额克多延温都儿(今内蒙占扎贵特旗北),溯儿河(今内蒙古兴安盟境内绰尔河,和田清认为即今挑儿河上游支流鸟兰灰河)一带;福余卫在今黑龙江省齐齐哈尔市附近的瑚裕尔河流域;南迁明蓟辽边外放牧是明中期以后之事。这是正确的。
兀良哈三卫早在初建卫所的第二年就已叛走,并受到明军征讨。朱棣永乐八年(1410年)第一次北征鞑靼时也发现有兀良哈人加入鞑靼军,永乐九年(1411年)明成祖遣使谴责三卫头目时也追述说:‘’昔兀良哈之众数为鞑靼抄掠,不能安处,乃相率归附,誓守臣节,我太祖高皇帝矜厥困穷,设福余、朵颜、泰宁三卫,授尔等官职,律各领其众,臣属既久,后竟叛去。及朕即位,复遣使来朝,联略其过,加意抚绥,数年以来生聚蕃息,朝廷于尔可为厚矣。比者尔为本雅失里所胁,掠我边卒,又遣苦列儿给云马市,实行窥伺。狡诈如此,罪奚可容•一。”忍所谓数为勒鞋抄掠,是指受也速迭儿侵掠之事。可见早已叛走的兀良哈三卫不可能参加靖难之役。明成祖刚即位,三卫就数次侵犯明辽东广宁等地,被明军俘获多人,至永乐元年五月才被释放回卫。
《李朝实录•世宗实录》:“丁巳,同副代言郑钦之问安于使臣。尹凤出示一簇题名二单曰:“某某可任京职,某某可任平壤土官。其余望差添设。”钦之以启发,上皆从之。
尹凤谓总制元闵生曰:“总制年前赴行在,艰难而还?”闵生答曰:“皇帝特赐羊酒与料而送,何艰难之有?”凤曰:“其时事,不可说,不可说。北京距榆木川不迩,自榆木川以北, 奚止八九倍?銮舆入幸,逐中山王阿禄大(阿鲁台),王使人曰:‘予自昔受赏与爵, 不可以拒大军。自东逐我,则我乃西走,自西逐我,则我乃东走。’终不与战,不幸皇帝病亟,还至榆木川而崩。崩后大军与三卫兀良哈再战,我军被虏,不知其几千人也。’”
仁、宣二宗,相对于太祖、成祖二帝,可谓守成之君。而且鉴于永乐末期,明朝对蒙古阿鲁台的连年征伐政策,仁、宣二宗开始着手明朝的内治,放弃了对蒙古军事上的征伐政策,通过一系列的外交手段和经济手段,维系着与蒙古的朝贡关系。而蒙古方面,虽然仍处于分裂状态,但是却孕育着统一的因素,而且也因忙于统一蒙古的步伐,无暇南顾。在此情况下,双方都极力地维系着和平通好关系。此外,二宗在放弃了军事征伐政策后,开始着手战略收缩,放弃安南、内迁奴儿干、解散下西洋人员。仁、宣二宗对蒙古军事上的不作为政策,为蒙古统一局面的形成创造了有力的外部环境,为土木堡之变埋下了伏笔。而长期威胁明朝的河套之患中的北虏套寇也是土木堡之变后所出现的。
三卫的南下始于明宣德五年间,正统初年已住牧于明蓟辽边外的潇河、老哈河一带,并活跃于整个漠南地区;据《蒙古源流》载:也先俘明英宗后“置于乌齐叶特之暖地养之”。即乌齐业特是蒙古史籍中对三卫的称呼。而据和田清先生考证,明英宗被俘后一直在瓦刺知院伯颜帖木儿营,随其营往来活动于大同边外的东胜(今内蒙古托克托县)、丰州(今呼和浩特市)、九十九泉、官山(今卓资县北)、昂兀脑儿(今安固淖儿)、即宁海子(今集宁南黄旗海)一带④。可见在蒙古人的记忆中,这一地区在正统年间就是兀良哈三卫的住牧地,至天顺、成化年间三卫的游牧地就完全固定下来了。自明宣德年间开始蒙古各部开始南迁,至嘉靖末年最终形成了漠南蒙古各部。其中经历了兀良哈三卫南徙、北虏入套、左翼蒙古南迁这三个阶段。
朵颜三卫为了获得大宁地区的驻牧权,联合了当时颇为强大的阿速特部(明朝称其为鞑靼部)首领阿鲁台。他们经常联兵进攻明朝。永乐帝在1422-1424年连续三年“亲征”,攻打阿鲁台时,曾率领军队深入屈裂儿河流域,打击支持阿鲁台的兀良哈三卫,使他们受到极其惨重的伤亡。但是,兀良哈三卫并未屈服,他们为争得大宁地区与明朝进行了不懈的斗争。不久,他们挥师南下,进入滦河流域驻牧。1428年,他们又进入大宁城,并经会州(今河北平泉县)直趋宽河(今河北瀑河)。他们还同明朝宣宗皇帝亲自率领的3000骑兵进行过激烈的战斗。当时,科尔沁部在阿岱汗和阿鲁台太师统率下迁入嫩江流域。他们全力支持兀良哈三卫向南推进,夺取大宁地区。
三卫蒙古人从西拉木伦河到辽河流域全面展开攻势,向南推进。到15世纪中期,他们终于来到明朝长城边外驻牧。此后,兀良哈三卫驻牧地分布情况是:“自大宁前抵喜峰口,近宣府,曰朵颜;自锦(州)、义(州)历广宁(卫)至辽河,曰泰宁;自黄泥洼(“洼”原有穴字头)逾沈阳、铁岭至开原,曰福余。”(《明史》卷328)。从此,西拉木伦河和辽河以南,东起开原,西近宣府的长城边外,均属兀良哈地区。